二月二南嶠傳聞

這是外村人所說的南嶠故事

南嶠村，每到二月初二，就像是空城似的死寂一片。

這不是我說的，是一帶幾村的人都這麼講。那天整個南嶠像空的，沒炊煙、沒狗叫，門關得密，風吹進去就像被喝住了一樣。

說法多的是。

有人說，那村當年出過大事。是火、是病、還是什麼別的，都說不清。反正從那年起，他們每年就挑這一天「不動土、不開門、不見人」。

還有說，那天是「借來的」，南嶠村讓給了「以前的人」用這日子。所以那天他們都不說話、不做飯，像是讓位置，給「故來」住回一日。

也有人說，那村早滅了。只有這一天，不再裝有人住的樣子，怕你們忘了它本來怎樣。

我們這裡的人都說：「二月二別靠南嶠。」可總有人不當回事。

像那年，有個姓趙的貨郎，趕早送布匹，走的近道，正碰上二月初二。他說天還沒黑，太陽還掛著，路過南嶠就想進村歇歇腳。

第一戶門前站了會，沒人應。他敲門，沒聲音，也沒燈。

他想著是不是不在家，就去第二戶。還是沒人。三戶、四戶……全都一樣。門推不開，像是後頭有人頂著；窗裡黑得像燒過一樣。

他說那風特別怪——不是吹臉，是往身裡鑽，從衣領、袖口一直鑽進去，像是有人手伸進骨縫裡要摸你的心。

天明明未暮，光卻暗得早。他怕了，從布包裡翻出備用的小燈，點上火。

他越走越慌，天越走越黑，手裡的燈火一抖，啪——火落地滅了。

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——沒聲音，沒狗，沒回音。就只有風。

他說他沒看見什麼，但感覺村子像在看他。

他拔腿就跑，一路回到鎮口才敢說話，整整三天不敢從衣袖裡伸出手。

後來他再沒送過南嶠。

有人問他看見了什麼，他只說：

「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人，但他們都不想我去敲門。」

我們這邊人聽完，都說：「姓趙的命好，敲對了門。」

也有老一輩冷冷說：

「你以為他敲門沒人？你怎麼知道……門後沒有誰在聽？」

南嶠人對這事從不答，也不解釋。問他們那天怎麼都不見人，只笑笑說：

「不是神，也不是鬼，是故去的我們。」

再問，就笑而不語。